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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文学相伴,与我们同行

感恩辞

汪剑钊

《人民文学》年第4期

活着那美妙的深意

夏至与一个男人的节日撞了满怀,

这是时空适宜的巧合,

秉有夏天的奔放与成年的自信。

此刻,关于父亲的印象

似乎模糊但愈益清晰,

我知道,那是永远无法进驻的世界,

正如我自己内向的封闭,

实际隐藏了千万敞开的入口……

鸿沟还在,并且被生死的阻隔撕裂为更深的深渊,

疼痛不仅是生理的必然反应,

更是一种心理的摧毁。

虽然,大河小溪有过无数次的改道或湮没,

世界却因你而竖立了山的形象,

即使在平原运动也不会失去巍峨的高度。

四季的风从来不曾停止,

暴雨打湿了树叶,一次又一次增加日常性的分量。

这是六月一个周末的早晨,

安静、阴郁和闷热,

由于怀念你,我莫名感到活着那美妙的深意。

盈川·古渡与深井

一滴水的飞翔,可以濡湿芦苇的穗须,

也可能惊动历史粗大的根须。

譬如朝露,竟然作为苦日子的象征;

一粒尘埃的飘落,或许会污染一锅清香的粥汤,

也可能增加一座山的高度,

恰似怀玉山峰顶飘扬的一杆旗幡。

上午,十点钟,面对浩瀚的江水,

陡生大海的感慨与天空的喟叹;

三五只受惊的鹭鸟划破完整的风景线,

引来阳光倒映在水面,发出波光粼粼的秋声。

我混迹于赏秋的雅士骚客中间,

蹑足寻找古渡的遗迹,考辨麒麟楦的传说,

绿色的藤蔓不语,高耸的楝树也保持着一贯的沉默,

只有岩壁上还烙刻着殷红的文字,

水渍似的暗示曾经通衢的繁华与喧闹。

焕然一新的古村落,一口深井

曾经吸纳恃才简居的诗杰,如今已是天才的祠堂,

墓地最终复活成价值连城的城隍,

生与死,脱离了古典主义严谨的语法,

在意念的流星雨中被逆转。

感恩辞

癸卯年八月二十八,妈妈终于卸下血肉相连的重负……

一个护士倒提小小的肉团,使劲拍打几下,

这人世间便多了一个喜欢啼哭的婴儿。

当我开始称呼妈妈为母亲,不经意间重获一次精神的诞生:

初识之无的小男孩自此开了心窍:

在辽阔的天空之下,伸展着一片同样广袤的大地,

与江湖相比,另有一种深刻的水域叫海洋,

于是,我逐渐领悟独木不可能成为森林的硬道理,

所谓自由,必然有着更多责任的支撑,

超越有限的哀怨仇恨,时常弥散着无限的爱和友谊,

生命短暂却可以拥有永恒的忆念,

置身六合之内,每个人能够千万次地拥抱方圆。

妈妈这个称呼一直亲切地证明脐带的血缘,

而母亲的书写则泄露内心的敬畏,

它们意味着世界的开端与终结都属于大写的女人,

证明美丽与青春并不是相互依赖的逻辑。

衰老是一种自然的规律,但有着双向运动的艺术反应,

从妈妈到母亲,鲜活的口语走向典雅的文字,

记载生命的平行线,由母亲再到妈妈,

犹如冰冷的哲学重归火热的生活。

母爱的博大,永远流淌于悄然不觉的存在,

恰似阳光、空气和水……

最纯洁的晶体隔离俗世的尘霾,

让柴米油盐的日常成为最昂贵的奢侈。

母性的高贵在于平实地阐述牺牲与隐忍,甚至妥协,

并且衍生一连串普通而骄傲的单词,

俯瞰天下翻滚的大事,当作等同蝼蚁的细节。

今夜,只愿为母亲过一个节日,

让平川凸起为高山,让城市还原成翠绿的牧场,

让大街小巷除去情节与悬念的障碍物,

让小小的客厅成为美丽的中心花园,

让木质的餐桌散发着米色康乃馨的芬芳,

让我脱掉半世顽劣的外套,做一个谦卑的儿子,

播下一粒快乐的种子,在橘黄的萱草花中忘掉忧愁,

举起一只黛青色的夜光杯,盛满感恩的汁液……

而月亮正滑过墨玉缀饰的夜幕,透过窗户流泻慈祥的光辉……

时间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云淡了,轻烟却袅袅不断,

河水浅了,堤岸也有遗痕存在,

风吹过,沙粒覆盖绿地,

树叶凋落,枯枝还在冷风中战栗,

镜子迸裂,碎片落满一地,

华丽的宫殿倒塌,废墟继续成为另一片风景,

白昼循序离开,黑夜照旧泛起余光,

一个人死了,或许还有褒贬不一的浮名,

两个人旷世的爱情消失,积攒的怨恨依然在徘徊,

而时间流逝,甚至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五彩滩

夕光,布尔津少女偶尔失手

打碎了一杯美酒,空气中顷刻充满了芬芳;

起伏的河滩开始流溢五彩的汁液,

醉了森林似的目光,也醉了大地动脉隐蔽的呼吸。

伫立在栈桥上,我眺望……

不意间就看到了第六种或者第八种颜色,

那被额尔齐斯河浸泡到透明的无,

彩色之外最纯粹的色彩。

飞鸟无法啄食,

游鱼也难以吞噬,

雨水不能蹭除,

狂风也永远吹刮不了,

它们躲在绿黄相间的苇丛背后,

与安静的岩石相互依偎,

悉心收纳缤纷,也漫不经意地在丰富中聚集唯一的单纯。

摊开十指,我力图握紧

这五彩滩之无,但不过是一种徒劳,

它在秋日存身于水流,

到了冬天,化身为混沌的风雪,

宛如创世之初……

海宁观潮

每一滴水珠应和时间起伏的搏动,

翻滚,模仿海马奔飞的姿态……

这是人心被地心所吸引,

仿佛在陈述命运激荡的一个个悖论,

那深陷于喧嚣的安谧

或者宁静中的风暴;

远处,来自天河的瀑布宛如白练,

平缓向前伸展,

寻找倾诉激情的出口……

顷刻,黑夜散成了白昼,

无限的光点裹挟着浑浊的泥沙在眼底闪烁,

让伟岸与渺小共生于一个波浪。

人潮散去的时候,

非人工的声音遭到了遗弃,

在堤岸下发出忽高忽低、忧伤与兴奋参半的泣声;

而水珠,吸附于想象的褐色鬃毛,

还在翻滚……

南长城

临海,临近子夜,

拾级登上了屹立南方的长城,

两只黑色的眼眸透过黑色的夜幕,

俯瞰黑黢黢的瓮城……

下意识地扣紧了领口下的三粒纽扣,

出于惯性仰望天空,仿佛寻找星星失踪的轨迹……

不由得感慨,脚底的这堵城墙抵御过箭矢,

也阻挡过江水的扫荡,

如今那么安静、那么平凡,

应和着灵江匀整的呼吸……

一缕月光洞穿乌云,

那透明的指尖开始抚摸每一块墙砖,

插入一个神话的楔子,

于是,一部磅礴的史诗渐次展开……

来源|《人民文学》年第4期

责任编辑|刘汀

图片|pexels

汪剑钊

作者

诗人、翻译家、评论家。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博导。出版有著译《二十世纪中国的现代主义诗歌》《比永远多一秒》《汪剑钊诗选》《俄罗斯白银时代诗选》等数十种。

新刊目录

卷 首

请把澄澈的目光用在《仰望星空》的阅读上,这里有已经实现的探月,这里有升级创造的北斗,这里有天问一号对火星的首次探访;曾经无比遥远的梦,被我们国家最杰出的科学家拉进了现实,让我们将敬重之心献给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巨人。

奋斗者无处不在,甚至他们就在过日子的街巷之中。长篇小说《晒米人家》将深圳叙事从城市腹地挪移到了海边人家,一个自然村成为城市社区的历程中,活动着复杂的老江湖陈有光和单纯的年轻人钟欣欣以及相关众多人物。作品完全用细节推动的叙事走向,一点点揭示开生计的肌理、人性的混沌,又一层层抖落出民意的诉求和人心的澄明。深圳书写似乎天然具有为改革开放的人与时代立传的功能,也正因为如此,往往从观念和符号入手就很容易得出标签式的结论。然而《晒米人家》颇有些不同以往,其不落痕迹又不落窠臼的艺术章法,可谓特出。

我们的视线,的确是该朝宽广、波动又滋味十足、情味甚深的生命地带多伸展一些了。这也是本期特将与海相关的散文放在一起的因由。

本刊力推文学新人的传统,既体现在常设的“新浪潮”、“九〇后”,也体现在每年第五期的“青年诗人小辑”和二〇二〇年第九期开设的“写作课”这些栏目。小说《众乐乐》在代际冲突、理解与审美观照上有深度开掘,在叙述上值得细度精析,上述特征在张清华教授的导读中亦形成了另一重反射弧,不妨将作品与评说慢慢对读寻味。

——编者

目 录

光的赞歌

仰望星空[报告文学]·黄传会

在生命前沿[报告文学]·朱 镛

长篇小说

晒米人家·吴 君

短篇小说

荷花姜·潘向黎

椅子·巴音博罗

X先生在海边·杨袭

写作课

众乐乐[短篇小说]·施冰冰

生命如戏或一面反光的镜子[评论]·张清华

散 文

海岛岁时记·虞燕

乌塘记·赖赛飞

章丘行·梁鸿鹰 苗长水 丁建元

     熊育群 梁 彬 任林举

诗 歌

青年诗人小辑·

余 真 陈巨飞 星 芽 赵目珍

黄嘉玲 孙立本 罗逢春 胡 超

子 禾 瑠 歌筮 维

《晒米人家》插图:李伟

转载自《人民文学》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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